十字路口旁的修鞋匠

南街十字路口旁的老修鞋匠,黝黑、矮小、腿脚不便,除去刮风下雨,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路口,守着他那不大的摊位。

初秋一场雨,天气变冷,街上行人都穿上了外套,我和同伴去吃饭。
饭后出了一身汗便脱去了外套,只剩一件短袖。
我们经过了这个维修摊,老人主动向我们搭话:
“你们真厉害,不怕冷。”
我嘿嘿笑着回应他,这才开始注意到这个摊位。

我穿鞋总是喜欢磨后跟,有双鞋刚买没多久就磨的一边高一边低,没穿多久,扔了可惜。
那天中午,我提着鞋来到老人的摊子前,空空的摊子,旁边的人说他吃饭去了。
我坐在板凳上等。
一辆三轮上,一架缝纫机,以及一些零碎的工具是这个摊子的全部。
没一会儿,老人回来了,只见他左手提着塑料袋,右手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馒头,步履蹒跚地走来。他问我怎么了,我说想把鞋子修一下。
他踉踉跄跄坐在板凳上,将吃了一半的馒头放在左手的塑料袋里,规规矩矩放到后面的三轮车上。
他用和他身材不符的厚大的手掌接过我递过去的鞋子,开始拾掇。
他的右手大拇指,由于常年修理时用力,已经变形。

老人忙着手里的事情和我搭话:“你这个年龄来修鞋的,不多了”,我实话实说:“刚买没多久,不舍得扔”。他没接话,我也没再说,看着他拿着磨棒把鞋后跟磨了又磨,一直磨到合适的位置,再拿起防磨片用胶水贴上去,又用四个铁钉将刚粘好的防磨片牢牢钉住,活儿做的相当美。

两只鞋都修好后,老人说共六块,我感觉便宜,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,老人看我脸上的表情,以为我觉得贵,赶忙又补了句“掉了终身免费换”,我打趣到“穿不到再次坏就扔了”,付了钱回去。

大概一个月后,右脚的防磨片竟被我磨掉了,再次来到这个摊位,这次来,感觉他瘦了不少,同时脸上增加了一幅膏药,几乎贴满了整个右脸,老人问过我的来意后也很不可思议“我干了几十年,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”。但还是接过那只鞋,像第一次那样一丝不苟的忙活着。弄好后,说:“拿走吧,终身质保”。我起身“不用免费,该多少就多少,上次一双六块,这次一只三块”。拿起手机扫老人脚下的二维码。老人赶忙用手捂着,死活不让付钱,最后我还是没拗过他。

骑着摩托走了大概一里路,我回头看,老人笨拙地收拾着工具,可能也要回家了,在苍茫的天空中,在一抹血红的晚霞下,犹如一幅剪影。如果不是手上的鞋,我都忘了这人间有一个修鞋的老人。我知道,他是个无比渺小的人,和我一样,在这人间。一切水过无痕,是的,毫无痕迹。这就是众生,我也在众生之中,彼此相忘,泯然于众人也。

一切慨叹又是那么多余和无聊呵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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